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藏族女性意识的觉醒——评尼玛潘多的长篇小说《紫青稞》

黄泽彬 发布时间:2015-07-29 15:38:00来源: 中国西藏新闻网

  尼玛潘多是当代西藏的女性作家之一,这位在农场长大的作家,对农村的春种秋收、农耕生活深有体会,将女性题材巧妙地嵌入其中,通过对女性生活的艰难,展现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。长篇小说《紫青稞》就是尼玛潘多在女性题材上的具体表现。

  《紫青稞》可以说是西藏偏远山村的缩影。年老者不愿离开故土,即使是稍微动一动,都怕神灵降罪,而这里的年轻人们,则对外面的世界有不同的理解。阿妈曲宗家的三个女儿——桑吉、达吉、边吉,因不同的原因背井离乡,然而,这些女性却在生活中不断觉醒。

  在旧西藏,女性地位低下,而小说《紫青稞》通过展示一系列女性形象,来突出女性的重要性,提升女性的地位,对传统意识进行反抗。桑吉因为怀上多吉的孩子,不得不来到城市,寻找孩子的父亲,从疯狂思念到无目的的寻找,从希望到失望,并主动与多吉划清关系,不再寄希望于他,而是独立坚强地生活下来;达吉渴望离开普村,血液里流淌着另一种冲动,并主动过继给阿叔次仁,开始她想要的生活,在新的环境里,她仍然秉承着普村吃苦耐劳、自强不息的精神,编织着一位新兴女性的未来;边吉还只是一个孩子,还没有在阿妈那里学会织氆氇,阿妈就离她而去,在姐姐达吉的安排下来到森格村,她的生活是不幸的,然而,她的两次出走,是她渐渐意识到需要从附属的地位脱离出来,需要树立独立自主的地位,真正地按自己的意愿生活。

  桑吉,这个普村公认的美女,被强苏家的小儿子多吉看上,面对爱情她显得羞涩,在青稞酒的作用下,她把多吉引入到了自己身体的最深处,“把身子一次一次地交给多吉,桑吉的心灵不仅没有得到多大的快乐,反而陷入了更多的恐惧之中,最初的喜悦和激动慢慢变成了惆怅和忧虑。”然而,忧虑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,而多吉却离开了普村。眼看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,桑吉最终还是决定去城里寻找多吉,或许是为了那个所谓的承诺,殊不知,另外一种命运正等待着她……桑吉从来都是言听计从,这次却从被动接受安排到主动选择命运,为自己作主,揭示出女性依靠、取宠于男性、依附于男性、拥护男性的价值观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,这样的话,女性永远只是对象,而不是主体。

  弗吉尼亚·伍尔夫在她的重要的文学理论评论《一间自己的房间》里指出:“一个女人如果要写小说,必须要有钱以及一间自己的房间”(Woolf,1935)。“女主内,男主外”的错误观念束缚了人们几个世纪,妇女不仅要从事繁重琐碎的家务活,还要养儿育女。女性的这种传统的生活方式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她们固定的生活模式,她们极少质疑自己的生活意义,因为她们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权利选择。女性的人格和价值都没有显现出来,她们只把这种生活方式归于命运的安排,投胎是女而非是男,默默地接受生来就不平等的待遇。然而,如果一个女人想要保留她真实的个性,发展自己的能力,掌握自己的话语权,就必须要有自己的经济来源。

  达吉过继给阿叔次仁,起初阿叔并不是很乐意的,只是勉强接受罢了。在达村,达吉对阿叔表现出的同盟要求,却被拒绝了。达吉为了转变阿叔对自己的态度,发扬着普村人吃苦耐劳的精神,不仅将家里打理得很好,还跟着邻居格桑去城里卖奶渣、酥油茶,有了积蓄以后,还开起了茶馆,挣了一些钱,这时的阿叔已经完全接受了达吉,她已真正融入了这个家庭。得知阿妈曲宗逝世的消息后,阿叔帮着达吉准备后事需要的东西,并把攒下的钱拿出一部分给达吉,达吉回到家乡把后事处理得很好,因为腰包鼓起来了,在操办丧礼上更有话语权和支配权。

  措姆出身铁匠家庭,在旧西藏,铁匠、屠夫被视为下等人,这种思想在藏族传统社会观念中根深蒂固。出身是没法改变的,只能靠后天的创造,措姆的弟弟旺久靠着自己的能力,改变了周围人对自己的态度,并非是那些所谓出身干净的人不想和他在一个碗里喝酒,而是他本来就不爱喝酒。而措姆呢?她看上了出身“干净的”罗布旦增,然而,就是因为出身决定了爱情道路的坎坷,为了能挽留心上人,竟当众说出自己怀孕的事,虽然挨了一记耳光,但她不后悔,她用属于自己的方式留住了罗布旦增,就在她将怀孕之事公布于众的时候,也是她向传统观念说“不”的环节。当爱情降临,大胆地去追逐,超越所谓的“门当户对”的观念,她的爱情和幸福是通过努力争取而来的,打破了家庭观念,没有了高低贵贱之分。

  男权主义者认为,嫉妒是女人的天性,所以她们之间很难融洽相处。女人们总是憎恨美丽的女人和有钱的女人。所以,很长一段时间以来,女性团体内部是没有团结而言的,而达吉对那些穿着漂亮的女人是羡慕的,高跟鞋走过的脚印也要重新跟着走一遍,仿佛穿着高跟鞋的就是自己。当她听到年轻女人说出“日子过得最穷的都是没有男人又带着孩子的女人,我们都是女人,能帮着就该帮一手”这句话时,她坚定地答应了。就是这么一句话,触动了达吉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,她仿佛又看到了普村没有院子的房子。然而,没有院子的房子里都住着一些不幸的女人,同样身为女人,她对女性有着深切的同情之心。跛子仁增是这次互助组的成员之一,她脑筋灵活,酒糟引来了苍蝇落在了奶渣上,她便发明了一种专门晒奶渣的浅底木箱,并在森格村掀起了革命。达吉真心想把互助组搞起来,可组员们不争气,先后出现单独送酒赚钱、掺假酥油事件,互助组终于还是散伙了,只亏得达吉一片好心。但是,达吉同盟意识的觉醒是值得肯定的。

  小说的作者尼玛潘多是在西藏日喀则城郊的农场长大,通过受教育走出了大山,但她的心依然留在山里陪伴着人们,就像桑吉向阿妈告别的那样:“即使我的身体到了城里,我的心也会在普村留着。”女作家似乎给我们展示了一部女性觉醒史,通过女性生存的艰难,唤醒女性意识的觉醒,独立自主,解放思想。

  普村是西藏众多乡村的一个缩影。在尼玛潘多的笔下,一个生活的、充满烟火气息的西藏逐渐被还原。农村妇女通过重重阻碍,在城市扎根,小说通过各种性格相异的女性形象描写,展示了女性生存的艰难,事在人为,通过自身的努力,冲破种种枷锁,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久违的幸福。

  事实说明,无论是男是女,只要有能力,有吃苦耐劳的精神,是会赢得大家尊重的。随着女性就业自由和受教育水平的提高,越来越多的女性拿起笔书写自己的真切感受,以文达志。尼玛潘多的这篇小说,描绘了女性的积极形象,还原了在一个真实的充满血肉和肌理的西藏乡土上,一群女性尽管经历了风风雨雨,但靠着自己的努力战胜了磨难,并获得尊重,这一切都表明女性意识开始觉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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