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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人与烟的趣事

荆墨 发布时间:2018-06-25 09:50:00来源: 西藏商报

香烟,一经传入中国,便和文人结下了难解之缘。一手执笔,一手夹烟,交互做奋笔疾书和吸烟的沉思状,这大概是典型的文人姿态。

第一个文人瘾君子当推清代刘纶,此君才学卓越,官拜乾隆时期大学士。他有句名言:“饭可以不吃,烟却不能不吸。”据史料记载,刘纶年轻时家贫,嗜烟如命时常举家断炊,只好在人家吃饭的时候去乞讨,别人乞食,他乞烟。

纪晓岚也是一位出了名的“大烟鬼”。当时一般人都用水烟袋,但他嫌水烟袋装烟叶少,遂选用旱烟袋。最有意思的还是他那特制的烟斗,比普通烟斗容量大四到五倍,据说在京城独一无二,于是时人无不调侃他为“纪大烟袋”。一次,烟斗遭窃,纪晓岚轻松地告诉家丁:“你们拿两吊钱到琉璃厂旧货肆里,保你能买回来。”果然,除了他自己,没人能用得上那么大的烟斗。

现代文人中,鲁迅嗜烟,几乎到了手不离烟的程度。烟雾缭绕中,鲁迅文思泉涌,那些冷峻沉郁的小说,以及犀利辛辣的杂文,都是在香烟的催化下诞生的。然而,正是这给了他无限文思的香烟,也是他生命的杀手。鲁迅患肺癌早逝,夫人许广平后来十分痛心地悔恨没有让他少吸烟。

为何文人嗜烟?林语堂曾说:“谁都知道,作文者必精力美满,意到神飞,胸襟豁达,锋发韵流,方有好文出现,读书亦必能会神会意,胸中了无窒碍,神游其间,方算是读。此种心境,不吸烟岂可办到?在这兴会之时,我们觉得伸手拿一支烟乃惟一合理的行为;若是把一块牛皮糖塞入口里,反为俗不可耐之勾当。”

林语堂深得瘾君子们所爱之处甚多,那句“饭后一支烟,赛过活神仙”就是出自他口。中国文人中,林语堂几乎可以称为“反戒烟”的先锋了。他曾撰文《烟和香》《我的戒烟》,一再痛陈戒烟的不应该:“凡吸烟的人,大部曾在一时糊涂,发过宏愿,立志戒烟,在相当期内与此烟魔决一雌雄,到了十天半个月之后,才自醒悟过来。我有一次也走入歧途,忽然高兴戒烟起来,经过三星期之久,才受良心责备,悔悟前非。”在他看来,戒烟是毫无道理的,是误入歧途,甚至是可耻的。

同样性情潇洒的风流才子徐志摩,也是一位捍卫吸烟之道的人物。他在《吸烟与文化》一文中说,在牛津或康桥地方要找一个不吸烟的学生是很费事的,先生更不用提。那时,只要学会抽烟,学会沙发上古怪的坐法,学会半吞半吐的谈话,做大学教师就够格儿了。在美国,徐志摩忙的是上课,听讲,嚼橡皮糖,看电影,赌咒;而在康桥,他忙的是散步,划船,骑自行车,抽烟,闲谈,吃五点钟茶,看闲书……他深得人们喜爱的《再别康桥》一诗,恐怕与烟也脱不了关系。

当代作家中,对香烟不离不弃的大有人在。路遥、陈忠实、莫言、贾平凹都吸烟。路遥说:“没有烟,我将一事无成!”他每晚必抽两包香烟,以至鼻孔熏黑,鼻涕如墨。路遥的早晨是从中午开始,静谧的夜晚才是他伏案写作的时间。漆黑长夜,万籁俱静,袅袅的香烟点燃了他如泉的文思,也煎熬了他的心血,文采在香烟中升华,生命却在香烟中燃尽。

文人嗜烟,不惜拿生命换取那烟雾缥缈中的如痴如醉,实在让倡导戒烟的人无法理解。 从吸烟引人深思,促生灵感的妙处上来看,文人吸烟也许有着特殊作用。然而,令人扼腕叹息的是,香烟中所含致癌成分是危害文人身心健康的致命杀手,鲁迅和路遥那拿生命换文章的先例,无不处处提醒着人们,吸烟有害健康!事实上,吸烟给了文人灵感,却不能说,吸烟是写作必需的辅助。

与鲁迅、林语堂、徐志摩同时代的另一位散文大家梁实秋,在戒烟上面堪称文人瘾君子的模范。他在《吸烟》一文中谈及自己留学期间,因为百无聊赖看人吞云吐雾,自己也学着抽起烟来,后来由一日一包到一日两包,最后竟达一日一听,有一天终于下定决心戒掉烟瘾。戒烟的过程自然是痛苦的,他说:“我吸了几十年烟,最后才改吸不花钱的新鲜空气。如果在公共场所遇到有人口里冒烟,甚或直向我的面前喷射毒雾,我便退避三舍,心里暗自诅咒:‘我过去就是这副讨人嫌恶的样子!’”可见,戒烟是难事,却不是不可成功的。

相较于许多文人瘾君子宣称离开了烟什么都干不了,梁实秋戒烟之后,依然译著不断,以一人之力翻译40册的《莎士比亚全集》,成绩斐然,且长寿至84岁。由此不难推断,吸烟只是他们的一种生活习惯,而不是生命的必需。

(责编: 李文治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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