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日读夏
正六月末,最痛快的事莫过于晚饭后去田野散步。因时差的原因,桑日县比岳阳要晚两个多小时才天黑。就是看完中央电视台“新闻联播”后出门,也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你细细品尝这雪域黄昏独特的神韵。
桑日县的夏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。气候温和,绿树成荫,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,昆虫们忙着传递爱情的信息。雪溶水从山上潺潺流下,而后汇集成河从原野穿过。雪水滋养了庄稼,呈现出一片丰收在望的景象。远处,连绵起伏的群山在夕阳下如哲人般伫立,给人无穷的联想。太阳躺进山峦的最后一刻,把万道光泽从山腰划过,山色黑白分明如工笔细描。近处,藏式建筑的村庄,已有炊烟袅袅升起,酥油茶独特的清香,醉倒了房顶上、河滩边五颜六色的经幡,微风起时,就摇摇摆摆现出种种醉态。
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开始背起柳筐收工,三三两两踏上回家的路。歌声总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,他们用歌声来消除疲乏,抒发对家乡、对大自然的无限热爱。而妇女们唱起来更加悦耳、放肆。如果这时候恰好有人从她们身旁路过,常常会有一阵突然爆发的大笑追着你的脚步,让你不知所措,落荒而逃。于是更欢畅的笑声不依不饶响彻四方。
桑日县水源充足,庄稼的长势极惹人喜欢。田野无垠,墨绿的是小麦,金黄的是油菜,更有群芒如剑的青稞,籽粒饱满,茎杆粗壮,把收获的欢乐写在每一枚穗上,也写出一个古老民族不畏艰难的顽强精神。
关于青稞,还有一段动人故事。传说有一位王子,为了百姓的生存,在山神的帮助下从蛇王那里盗来珍贵的青稞种子,自己却不幸被蛇王施魔法变成了一只狗。狗带着青稞种子来到一户人家,得到这家姑娘的爱情恢复了人身。他们结为夫妻,辛勤耕耘,传播种子。从此,这高原上才有了青稞。
青稞的生命力极强,它不但耐寒,而且在它的整个生命过程中,饱经风霜摧残,冰雹侵袭,却总有累累硕果慰藉着人们的生存希望。有了它,才有了糌粑,有了热辣辣的青稞酒,有了生生不息的藏民族。难怪藏族同胞图腾般地崇拜青稞。每年收割青稞第一天,藏胞们要举行热烈隆重的“望果节”。届时,要请喇嘛举着缠绕哈达的木棒和羊右腿引路,带全村人拿着青稞和麦穗,绕着田地转圈祈祷后,再供在神龛上。随后是三天三夜的娱乐活动,抒发丰收的喜悦,祈求来年的好收成。
想象着那样的夏夜,没有尔虞我诈,没有灯红酒绿,只有原汁原味的欢乐,只有本色本香的人群,只有最现实的崇拜,最诚挚的抒发,心里就忍不住有一种热流滚过。不免赞叹一声:夏天真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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