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纸质时代的书信

韩国光 发布时间:2020-01-16 10:01:00来源: 拉萨日报

  诗人木心在《从前慢》中曾说:“从前的日色变得慢,车、马、邮件都慢,一生只够爱一个人。”那时候去往外地的纸质书信,甚至要辗转多日才能送到收信人的手中,正因为如此,才更显出家书抵万金的厚重。那时候收到一封书信不仅自己会感到惊喜,连周围的一圈人都心生羡慕。

  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对邮局门口代写书信的老先生非常敬重。老先生穿着老旧深色的中山装,戴着老花眼镜;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,来了不识字需求的人,便让其坐下来。老先生先把对方带来的书信读上一遍,声音不高也不低,刚好让旁边的闲人也能听到。信写的多是家常话,什么二婶子给纳的布鞋底做好了,五奶奶的哮喘病又犯了,现在又家里缺钱了,要给寄上多少……

  老先生根据信的内容再问对方,然后就帮忙写了起来。老先生用的是老式的钢笔,信写好后,老先生用同样的腔调读起来,征询一下对方哪个地方没有写到,“某某您好:来信收悉,甚为挂念!”代写书信难免会写上几句文绉绉的话语,这样边读边给解释,显示出信写得很有学问,而求写信的人听着便频频点头。随后老先生收了钱,把信纸规规矩矩地叠好放入信封,用糨糊沾上口,贴上邮票,在对方期盼的眼神中将信塞进邮筒。一般邮局门口都立有一个绿色的圆邮筒。

  那时的信封有白色的普通纸,也有黄色的厚牛皮纸的,有一种“航空信封”特别吸引人的眼球,我总觉得收寄这种信的人挺了不起,那“航空信封”的信封四周印着红蓝色相间隔的斜形花条,左下角还印有飞翔的飞机图标。以前,我家宿舍院里有一位爱写诗的李大夫,我在他家见过这样的“航空信封”,他经常往报刊投寄诗歌作品,也常收到编辑寄来的报刊和书信。住在我家宿舍大院的徐伯伯也是,当一身绿色的投递员骑着满载邮件的自行车到宿舍大院门前,按响“叮铃铃、叮铃铃”熟悉的车铃声时,正在修鞋的徐伯伯马上迎过去接过一沓书信,立刻就会分送上门。其中可能就有李大夫的信。李大夫家有两个儿子,小名分别叫峻岭和三毛,徐伯伯踏上二楼的走道,嘴里就像报喜一样喊开了:“峻岭、三毛,有你们爸爸李大夫的信。”

  我读初中的时候,也装模作样地给邻居苏大娘代写过信,后来一直到我上高中,她想给女儿写信时就会来找我。好脾气的苏大娘和我母亲同在水厂上班,她的小女儿名叫阿凤,原来在环卫处当清洁工,因为天天扫马路觉得见熟人难为情,后来就嫁到安庆,在一家纺织厂当工人。苏大娘每次收到阿凤的来信,就叫我读给她听。阿凤虽然是初中毕业生,可信写得很不通顺,我读着读着还要猜测阿凤所想表达的意思。但苏大娘听明白了,幸福地笑了。我替她回了信,苏大娘常买二两花生来谢我。

  那时候,书信是我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,后来我在部队里也写了不少书信。我很留恋那些写信的日子,留恋信寄出后的那种漫长的期待之情。书信多抒发的是一种家园情怀,曾寄托着天下游子的思念与梦想,承载着无数的亲情和厚望,如今互联网非常发达了,还有多少人在写书信呢?我至今仍收藏着20多封过去的书信,它是我青春年华的见证。从前,车马远,书信慢,当我想起这些时,我泛黄的记忆又变得鲜活起来。

(责编: 李文治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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